细线,盘绕在身侧,泛着锋利的荧光。
“抱歉,我恐怕——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。”他眼神坚定,如此说道,“我并不认为这个和我相处了五百年的人,真的就是你们口中会引来大灾的‘心脏’,他比我,甚至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加热爱九州,如果可以选择,他一定会站在九州这边。”
徐沉云竖起两指,千万柄剑气化作的利刃遍布上空,画出杀机四伏的南柯剑阵。
“诸位不要忘记,我刑狱司才是负责审判的人。”他神色冷然,说道,“而我的判断是谢南锦并未主动犯下任何不可饶恕的罪过,当我入魔之际,若非他将心头血淬炼至匕首,再借由小师妹之手,根除我意识深处的阴火,我恐怕也不会站在这里说话了。”
萧琅手腕一翻,许久不曾使用过的金戈被纳入掌中,溅起赤金色的灼灼烈火。
她的笑容此时也带上了一丝不虞,说道:“几百年前,笑尘尊者深知此事重大,将禁制植入谢南锦的丹田中,交由我三人来判断,而事实是,我们三人都已经分别认可了他,所以解除了禁制,任他畅行九州,多年以来,他从未有过任何背叛九州的端倪。”
这位赤血帝君说到这里时,浑身的杀气都溢了出来。
“难不成,各位是认为我们三人的判断出现了问题吗?”
在景象之外,邢朝终于展开了紧缩的眉头,露出真切的笑容。
从一开始,他就考虑到了所有可能性。
如果禁制被牵动,他从闭关中被唤醒,便会亲手审判谢南锦。
如果在他最理想的状况下,禁制全部解除,这说明谢南锦已经取得了那三位刑狱司的信任——幼时的玩伴,登顶凤凰族的赤血帝君,以及,最后一位,要从大战将近的百年内诞生的九阶剑修中来选择,时间跨度几百年之久,这不是他想装就可以装出来的。
邢朝亲手挑选的萧琅、珩清、徐沉云,都是再敏锐不过的人了。
仅凭虚情假意是无法取得他们的信任的,而邢朝在赌,如果这个漫长的过程中,谢南锦曾有某一瞬间产生过触动,感受到了人类的情绪,那么他就可以成为九州的一员。
谢南锦回身护住珩清的那一瞬间不是假的。
谢南锦决定将心头血淬炼进匕首的那一瞬间不是假的。
就像珩清当初质问邢朝的时候所说的那句话,“即使是恶人,被迫一心从善,做了一辈子的好事,难道也该被称作恶人吗”,这个问题,邢朝也想知道,所以他默许了,静静地等待一切朝着既定的方向流去,最终汇聚在这一汪湖水中,给了他完美的答案。
邢朝在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时,最后说的一句话是——
“若是谢南锦不负九州,九州定不会负他。”
谢南锦的确没有辜负九州对他的期望,而九州也不会在此时对他弃之不顾。
湖中的景象还在继续。
楚明流顶着萧琅的视线,一时背上冷汗直冒,感觉多年的阴影都被逼出来了,犹豫不决,在想,她回去之后不会还要向兄长告状的吧?这么一想,布阵的真气也泄了些。
唐姣这时候也终于回过神来了,喊道:“掌门——掌门!谢真君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无情无义,至少我在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,觉得他人很好,并非毁灭九州的恶人!他确实是一片诚心,不曾产生过任何背叛九州的心思,希望掌门能够慎重地考虑此事。”
顾淬雪神色微霁,又想到方才徐沉云那句话,原本执起的月魂刀也随之垂落,开口说道:“入魔,心头血淬炼而成的匕首我可从未听过,希望你能够细细道来。”
刀鞘腾飞而起,宋灵舟反应很快,反手接住,望向刀鞘飞来的方向。
他的接班人站在那里,脸色差得要命,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宋灵舟,十年前,你不在忘天川的时候,忘天川百年难遇的涨潮来袭,若不是谢真君恰巧路过,出手相助,你那最宝贵的半块院子也要被淹了!我还没来得及说这些,哪想得到你竟然下杀手了!”
宋灵舟迟疑片刻,百川枪坠了坠,听她深吸一口气,说道:“各位真君,与谢真君不过是泛泛之交,萍水相逢而已,又怎么能决定他的生死?这该由我们来决定才对,不是吗?若是我为九州付出了这么多,却被这般对待,我也要心寒的,任谁都会心寒。”
穷顶城的副手拱手道:“城主,您教过我的,受过他人相助,我必报之,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谢真君被众人围攻,千夫所指?若是不替他说上一句话,我良心不安。”
在这之后,人群中尤其是气修那边许多人纷纷附和,替谢南锦开脱。
燕问天收起飞昼剑,环顾身旁的队友们,说道:“都听到了吧。”